我现在写东西,有太多顾虑了。
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是否患上了“失语症”,眼睛里进去的文字完好无损的从大脑排泄出来,少部分进去的也随意组合,最后变得一团糟。写作?甭想了。不是因“要写什么”而苦恼,而是觉得“我写得这些都是什么零碎玩意儿?”我关闭了QQ空间,朋友圈,那地方简直是噩梦。你离不开“社交”这个概念,你写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人分享,你要注意严谨的措辞,你甚至不能吐槽任何人,不然马上会招致“朋友”的反戈一击……我不想写假惺惺的东西去分享自己的状态,恰巧抑郁症又复发。那段时间,我把自己雪藏了。
我悄悄溜出了学校。医院果然是全市最繁华的地方,什么商业街,什么游乐园,比起这里都要逊色几分。人群在这里以一股粘稠的姿态涌动,把出入口死死堵住。如果一定要在人世间找到一个地狱与天堂的交织处,这个地方就是医院。病是地狱,愈是天堂,出口通向人间。我大概是个小恶魔吧,从小就以医院为家,败光了父母新婚的幸福,败光了他们当年仅有的几万块积蓄。儿时的我躺在病房里,与成年的母亲隔着一扇门,门里,我似乎睡着了;门外,她真的哭了。后来,我才知道呀,形容我们的词,叫“心酸”。
从众,走进医院,办卡,挂号,汉密顿抑郁量表、心理CT、脑递质功率检测、诊断、开药、交钱、取药。哦对了,医生叮嘱我千万不要自杀。以上程序在十八岁那年已经走过一遍,我与一堆精神病患者同科室,接受同一个医生的治疗,纵使在医生眼里,我们都是一样的病人,而我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,觉得甚是可怕。抑郁真的需要你身边的人重视起来,而不是诸如“没事啦你不要在这个圈子里走不出来”、“这不是病啦你放宽心就好了”的言语,这些话毫无用处,我甚至懒得理你,懒得理所有人,一直在为安全感进行自我挣扎。总之,抑郁需要确诊,确诊后需要吃药,吃了药,你会明显感觉到好很多,同时我也希望你身边有一些真正懂你的、有耐心的人来陪伴你,虽然这很难实现。我希望你相信世界和你都在逐渐变好,并且如医生说的那样,不要自杀,不要自杀,可以给我打电话,发微信哦,我懂得你的:)我的微信号是x11881111。
最近我可以开始写一些东西,并保持频率了,但仍有顾虑。今天你看到的这篇文章本不应该出现,这是我一时冲动,将不满诉诸于笔而留下的痕迹。我喜欢汪曾祺,爱其人,爱其文,诗意的栖居,豁达的生活。下午想发表对汪老的一些感悟,考但虑到这是我的期末论文,避免老师查重时发现搜索引擎已经收录,产生误会,我突然退却了。我想给教授发一封邮件来请求许可,考虑到可能发生的不好后果,遂作罢。文字的力量是无可估量的,人们需要它来进行各种交际活动,展望未来、记录历史,却仍在方方面面受之束缚,这种体验对我来说是极为糟糕的,更何况我是一名中文系的学生,我太了解文字,也太需要文字了。
我身上集聚了你不喜欢的所有特点:多疑、寡言、情绪,管它呢,如果把我关在山洞里,与一千本书作伴,我依然可以生产我自己喜欢的文字,那时或许不会有那么多多束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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